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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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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展一身玄鐵甲胄,墨發高束,身高九尺,蜂腰猿臂長腿,生得好一幅俊朗勇武的相貌。雖不及周博雅沐長風之流的俊美無匹,但也是個十分出眾的美男子。且不提他陡然間意識到啞女竟然會說話心中如何震驚,就說啞女在大喝出聲之後驟然回頭,發覺本該在營地練兵的曹展居然回了府,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了。

她瞪大了眼通紅的雙眸,柔嫩的粉唇翕了翕,心虛又可憐地喚了聲:“曹郎……”

曹展如利劍的眼神射過來,她雙眸一閃,眼瞼垂了下來。

胡霍此時可沒閑心去管侄子的後宅事,他自方才看到苗女起便悄無聲息地繞到了她目光看不到之地。手下一揮,胡家的護衛漸漸將此處圍得密不透風。胡霍瞇著眼睛,眼如利劍,緊緊鎖定了苗女的身影。遍尋半年不著的人自己自投羅網,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,來得好!

他身形極快,壯碩的身子卻仿佛一只靈敏的貓兒,眨眼間就就繞到了苗女的身後。

苗女擅長使蠱卻並非習武之人,與這麽多人對上自然應接不暇。手忙腳亂之中,她意識到不好,抱著曹展的幼子便想倉皇逃走。

沐長風人還躺在別院,胡霍怎麽可能叫她逃?當即大喝一聲,拳拳到肉地攻了上去。然而他一個沙場裏幾經生死的將士,所會的全是殺人的手段。這般動起手來便十分兇殘,一招一式是往人的要害攻去。

苗女懷裏還抱著個娃娃,哪裏是久經沙場的胡霍的對手?

狼狽地躲閃間,漸漸就支撐不住。

曹展這時候也回過神來。沐長風代他受過他心裏清楚,自然知道苗女決不能放走。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苗女懷裏抱著的他兒子。曹展於是飛身上去,劈掌便想奪回幼子。霧花前有狼後有虎的,左閃右閃便被曹展一掌打了下來。

孩子安然無恙地抱回來,曹展方放心懸著的一口氣,小心地交給魂都嚇飛的奶娘。奶娘抱著小少爺驚魂未定,回過神來雙膝發軟,曹展又囑咐了幾句,轉身一把扯掉被護衛押著的霧花的面紗。

昏暗的火光下,一張半人半鬼的臉露出來。

霧花陡然失去遮蔽之物,飛快捂著臉驚恐地尖叫出聲。霜花見霧花面紗落地,眼疾手快地沖過來,劈頭蓋臉地就一巴掌將霧花的臉扇到一邊。

她罵道:“賤人!”

這一巴掌扇得極重,直把霧花扇得撲到在地。

猙獰的火把隨著夜風飄蕩晃動,光色透過人影落到霧花的臉上。只見這苗女對著人的半邊臉上,布滿古怪的紋路。凹凸不平的疤痕,與古怪紋路交叉,深夜裏瞧見了比那惡鬼還令人膽寒。而另一半的臉慢慢轉過來,在場之人全都倒吸一口涼氣。

“這……!!”

胡家後院瞬間陷入沈寂之中。只見這苗女完好的半張臉,竟與表少爺屋裏這位雙兒姑娘生得一模一樣。

曹展漸漸瞪大了眼睛,看了眼啞女霜花再回頭看地上人,滿目的不可置信。

霧花腦中的一根筋嗡地就斷了,形如惡鬼的半張臉赤裸裸地暴露在曹展眼中,叫她藏都藏不及。她看著盯著她瞧的一雙雙眼睛,心中不由得大恨。巫霜花,巫霜花當真可恨!霧花怒極,猛地拔下頭發中的一只形如金蟬的首飾便像霜花擲去。

金蟬飛至半空忽然活過來,張開口器便兇猛地向霜花咬了過去。

“巫霜花你這個蛇蠍心腸的賤人!枉我顧念姐妹之情,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你手下留情。”霧花雙目通紅,驅使金蟬不停地攻擊霜花。

“我要你死!”

她突然發難,曹展攔都攔不及。

黑夜中,只見那金色的蟬蟲飛得極快,眨眼間就沒入巫霜花的血肉之中。眼看著啞女捂著脖頸慘叫,曹展回過神來一掌就要劈向施蠱的苗女。

可掌風落到霧花的天靈蓋,不知怎地曹展在觸之時該掌為手刀,一手刀劈昏了霧花。

一模一樣的面孔,同樣出自苗寨,就是眼瞎也該知道這裏頭有萬般曲折。曹展命人將苗女關進柴房,如今看著燭火下小心翼翼的女人,心中卷起滔天的巨浪。他不傻,那苗女的臉露出來他心中就冒出了個自己不願接受的猜測。

曹展袖籠裏的手漸漸捏成拳,許久才吐出一句,“雙兒,望你莫叫為夫失望。”

落下這句話,曹展便去了胡霍的書房。

次日一大早,胡霍便帶著苗女匆匆趕來別院。與他一同來的,還有一夜未睡的曹展。

周博雅才剛醒來沒一會兒。此時半靠在床榻之上,伸出兩指慢慢地捏著發漲的眉心。外間石嵐的聲音傳進來,周公子低低應了一聲。他小心地拿開郭滿架在他腰上的腿,方才掀了褥子準備起身。

然而他剛一動,郭滿的腿便蹭到了。

說來自從他重傷初愈到南下奔波,為了養身子便一直禁著房事。如今算下來,他已有小半年不曾碰過小妻子,輕易招惹不得。眼看著某處撐起一團,周公子整個人僵硬了。

久久聽不到回應,石嵐心裏正奇怪。就聽頓了好一會兒,自家公子的嗓音頗有些壓抑的沙啞味道:“你且先去跟胡大人傳話,我梳洗一下,片刻就到。”

石嵐只覺得耳廓一麻,不自在地揉了揉肉耳朵應了聲。

南蠻路途遙遠且兵禍甚多,此次出行,周博雅所帶的人員並不多。因著沒料到郭滿會隨行,倉促之間,帶來的侍女除了雙葉丹櫻兩個,就幾個外院伺候的粗使婆子。索性周公子也不必侍女貼身伺候,婆子送來熱水,他自己便能梳洗。

吩咐婆子去備水,石嵐轉身出了院子。

兀自平靜了片刻,將腹下那股洶湧的沖動壓下去,周公子深深吐出一口郁氣。明明溫香軟玉抱在懷,這丫頭卻跟防賊一樣防他,周博雅覺得自己都要成聖了。慢吞吞地下榻,他到底沒忍住,低頭在郭滿唇上狠狠偷了口香。

郭滿被他吸吮得唇上一疼,翻了個身便也睜開了眼睛。

抱著枕頭迷迷糊糊地坐在榻上,她抓著頭發問周博雅這麽早要去做什麽。周公子如今習慣了郭滿追問,邊梳洗邊言簡意賅地把苗女抓到的事兒說了。郭滿這一聽那苗女抓到了,心裏一激動瞌睡蟲全跑了,扔了枕頭便說要跟去看看。

“都是男子,你去了作甚?”

郭滿下了榻,趿著鞋子噠噠走到屏風後頭。看著周公子衣衫半敞,不禁瞪大了眼睛:“……什麽去了作甚?自然是去看熱鬧啊!”

想她多年來看小說鍛煉出來的敏銳嗅覺,昨日那個胡大人一說,郭滿就直覺這裏頭有貓膩在。在這沒娛樂的封建社會,郭滿覺得自己縮在後院裏,人都快待得傻了。正巧她兩輩子都沒見過真能使蠱的人,實在好奇,就很想去看看:“曹校尉後宅的那個啞女,隔空都散發出一股濃濃的蓮花味兒,你不覺得嗎?”

周公子直覺這‘蓮花’不是什麽好詞:“……什麽叫蓮花味兒?”

“就類似於你這種啊!”

“嗯???”

郭滿圍著他轉了一圈,像故意吸什麽氣兒似的吸了吸鼻子。須臾,嘿嘿一笑:“天生一張良善溫柔的臉,其實一肚子壞水。”

周公子:“……”

“不過夫君你比她好多了,她白蓮,你黑心白蓮,”郭滿拍拍他的肩膀,語重心長,“我這個人膚淺得很,就喜歡白蓮花。嗯,至少白蓮花大多長得好看。”

“……”

默了默,周公子不自覺地摸摸自己的臉,低頭對上郭滿一雙澄澈的眼睛。他驚覺最近臉皮不如以前滑嫩,於是定定地看著自己這膚淺的小妻子,郭滿也瞪大了眼看他。

僵硬地放下手,他於是默默走到郭滿的梳妝臺前,對著瓶瓶罐罐左看右聞。

郭滿不明所以地跟在他屁股後頭打轉,不知道他在做什麽。伸著脖子問:“找什麽呢?”

“……你上回非要給為夫抹臉的脂子呢?”

“啊?”

周公子轉過身來,寡淡著一張俊臉,淡聲道,“許是這西南的氣候古怪,為夫今日起身,忽然覺得臉有些皴。”

郭滿指著其中一個白瓷翁。

周公子打開,乖乖地抹在了臉上。

南蠻這兒偏遠,素來沒那麽多京城裏的規矩。郭滿難得對苗女感興趣,周博雅自然不拘著她,便帶著郭滿一起去了。

小夫妻倆到的時候,胡霍的大嗓門吵得震天響。

苗女不願給沐長風解蠱。這個叫霧花的苗女,說什麽也不願給沐長風解了蠱。

郭滿進來的時候,就見那半人半鬼的霧花坐在角落,雙手雙腳被綁,一幅非暴力不合作地閉著眼睛。胡霍氣得要命,胡子都要歪了。可偏偏又顧忌著沐長風沒醒,還指望苗女能解除苗蠱。哪怕苗女的態度不尊重,他不敢傷她分毫。就弄死了就沒人救人,這般憋屈著憋屈著,胡霍這個暴脾氣,整個人跟點了火的炮仗似的一碰就炸。

曹展的臉色也十分難看,但並未為難霧花,只陰沈著一張俊臉一言不發。

郭滿跟在周公子身後進來,就看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。刺鼻的藥味兒從那瓷片冒出來,彌漫得整個屋子都難聞。侍奉的丫頭跪在角落裏,滿屋子戰戰兢兢。

她左看看右看看,就見周公子先是去看了眼沐長風。

沐長風還在昏睡,胡霍這麽大的嗓門吵吵,他也沒有清醒的跡象。周公子眉頭蹙得快夾死蚊子,想了想,喚胡霍與曹展一起出屋子說話。主人都走光了,角落裏縮著的下人好似活過來似的,心裏松了口氣。

郭滿揮了揮手,示意她們先退下。

下人們退開,郭滿才緩緩走到苗女的身邊。她如今是沒戴面紗的,半張鬼面就完全無遮擋地暴露在郭滿眼皮子底下。老實說,郭滿覺得她臉上這花紋不醜,相反,還有種現代人才能欣賞的詭異美感,因為很像圖騰。

閉著眼睛霧花感覺到身邊這個女人盯著她看了許久,雖然目光灼灼,但並無惡意。直到被郭滿盯得不耐煩,霧花才惡聲惡氣地睜開眼:“你看什麽!”

郭滿被她突然開口嚇一跳,拍著胸口,退後一小步。眼看著霧花被郭滿疾步後退給傷了,紅著眼睛就要發怒。

郭滿先一步開口道:“你想多了,我只是覺得這花紋繡在衣服上,感覺會很好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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